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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次日早上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来到自己的交易席位,把电脑打开,发现吉姆发过来六封电子邮件,第一封是一大早就发来的。我按时间先后阅读这些邮件,第一封没什么特别的,吉姆说了几句诸如“伙计,谢谢来做节目”之类的话。
我一封封接着看,发现他的意识流开始发生变化,情绪越来越躁动,到第六封的时候,已经变得异常粗鲁。最后一封邮件让我看了好几遍。
“我让你上节目,你至少该给TheStreet.com写篇文章。既然你不想给我回复,那就算了!”
我不知道上他的节目是不是一个陷阱,但这让我左右为难。我并不在意吉姆的火气大小,但也不想跟他对着干,毕竟他在公司的基金里有投资,而且其他投资者也听他的。
我跟杰夫谈了谈,说打算写篇文章安抚一下吉姆的情绪。这算是合情合理,因为TheStreet.com对读者说我还会回来的。我说不清这其中的纠葛,也不想去弄清楚,只是想和吉姆和解,好让我踏踏实实地干自己的事。
我答应写一篇年底的总结性文章,回顾过去,审视现在,并展望一下未来。这是一篇有份量的文章,我想用以往树立起来的那种风格阐述自己的观点。虽然是抱着一锤子买卖的心态来写文章,但整个过程还是让我感受到自己有多么喜爱写作,有多么想念这个专栏。
文章发表后,总编戴夫.莫洛打来电话,说想跟我谈谈。“当然可以,”我说,“明天闭市后到我这里来吧。”
戴夫来到我的办公室,我让交易员帮我照看一下席位,然后带他去会议室。一到那里,他就说很后悔以往发生的种种事情,真心实意地向我道歉,并请我重回TheStreet.com。
我告诉他自己需要几天考虑一下。我知道他为什么来,也知道他并非在为我的利益考虑。不过,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可能也是自己需要的。
67.绝妙主意
我花时间考虑戴夫的邀请,并要求再次会面,这次安排在一个餐厅。喝上一杯灰雁(Grey Goose)马提尼后,我把自己的想法向TheStreet.com的高管们和盘托出。
“我们何不联手推出一个专业产品,为对冲基金的投资者量身定做。我来提供内容,你们负责后台工作,赚的钱大家分。”
“好主意!”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会儿,说,“我们内部碰个头,过几天跟你联系。”
过了几天,我们再次见面,他们给出了条件。“百分之三的总收入,”他们说,“给你3%的总收入。”很难说我的期望值到底是多少,但这个报价显然引不起我的兴趣。
“恐怕不行,”我不假思索地说,“这可干不了。”他们问我想要多少才愿意干,我说得考虑一下。我回到办公室,那里有200个交易头寸等着处理,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虽然他们的开价之低出乎我的意料,但我知道这是一个讨价还价的游戏。在那个星期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些难答的问题,回顾以往的得失利弊,权衡是否要再次动笔。在需要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也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第二天早上,我给戴夫打去电话,告诉他钱不是问题所在,自己愿意继续合作,但不想在新网站上为专业投资者写文章,而愿意写以前那个专栏。
我想为那些给我病榻上的祖父写信的人写文章,我想为自己写文章,把内心狂风骤雨的情绪发泄出去。
“我们没法答应,”他突然说,“既然已经打算推出一个针对对冲基金的专业产品,我们就不能把最好的专栏作者放在旧网站上。”
我已经有应对各种可能性的心理准备,但这种说法还是让我十分震惊。“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说,并挂断了电话,心里非常郁闷,自己怎么老是被人算计。
那是个好主意,他们知道这一点。不管有没有我,他们都要推出新网站。
68.全力前进
2001年结束了,而我和TheStreet.com的合作也寿终正寝。他们又找过我几次,提出一些诱人的条件─比如六位数的薪水,以及六位数的股票期权─但这些都不管用。我告诉他们,自己从不跟不信任的人沾边。有一点我很清楚,如果再跟他们合作,那只能怪我自作自受了。
年终的时候,我们的基金只有一点点盈利;但我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毕竟又有新的一年可以施展手脚。这就是华尔街的运作方式─每年的12月31日业绩归零,每个人都要从头开始新的一年。
911事件后,我的情绪一直低落,一方面要跟市场拼杀,另一方面又发现媒体业的真实嘴脸。此外,我还在跟抑郁症这个魔鬼抗争;当然,好几年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在经历过那些场面后─跳楼的人、飞机撞击以及冲过来的火球─我在潜意识里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2002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张开双臂迎接它的到来,并有信心驾驭市场的起伏并有所斩获。我知道TheStreet.com请基金经理道格.卡斯(Doug Kass)来做我原来在新产品中的工作。道格是我的朋友,在接受这份工作前,跟我谈了这件事。
摆在我眼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把主要精力放在基金上,因为我的两年合约已经进入第二年;另一个关注的方面是Minyanville,因为它承载着我的希望和梦想。与其说这是一个商业实践,不如说是我的使命;既是一个完全自我的目标,也是心灵的栖息之地。
在周末和平时的晚上,我们不停地搭建三维建模,让“呼呼”和“嘘嘘”这两个卡通角色活起来。我对凯茜说过,计划投入30,000美元做这个项目,但预算很快就显得过于保守。我的目标不是推出TheStreet.com这样的网站,而是一个更有魄力的计划,甚至更加宏大。
我希望建立一个把华尔街市场(Wall Street)和平民百姓(Main Street)对接起来的社区,一个世界一流的平台,既有教育和娱乐功能,又让人愿意投入其中。我想改变世界,什么也无法阻止我,吉姆.克莱默不行,TheStreet.com不行,金钱当然也不行。
我手头不缺钱,因此不惜工本地打造Minyanville。我们请到了曾经获得奥斯卡最佳特效奖的动画大师约翰.贝尔(John Bell)来设计“呼呼”和“嘘嘘”的人物造型。凯茜在加州Santa Monica的家中办公,建设Minyanville网站。
70.分配时间
基金的利润乏善可陈,一半是因为市场新的走势捉摸不透,另一半是因为我们的心理状态还没有调整好。我每天凌晨五点醒来,与杰夫、马特以及我们受到冲击但还算稳定的团队共同管理基金,晚上回家后就琢磨Minyanville这个新发现的兴趣所在。
晚餐可以随便对付,周末的朋友聚会可以延期。我每天工作20个小时,把自己关在家里,拔掉电话线,拉上窗帘。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患有“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和抑郁症,而是下意识地埋头于Minyanville的建设当中,那是一个脱离现实、由卡通人物唱主角的平行空间。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怪异,但它拯救了我的生活。
Cramer Berkowitz公司在试图稳步前进,但内部的气氛有些紧张。我不清楚杰夫和吉姆在私下谈什么,但觉得他们的态度都有些微妙。吉姆知道我在创建Minyanville网站,非常不高兴。
克莱默需要一个敌人来给他动力,如果没有敌人,他就会自己造一个出来。
我并不害怕,这似乎让他有些困惑;但我清楚,他对公司基金的投资者是有影响力的。我们的员工情绪低落,毕竟他们经历了根本不该经历的恐怖事件。Cramer Berkowitz那种特有的无拘无束的轻松氛围基本消失了,因为我们不再能够战胜市场。
基金的平庸表现并非因为吉姆的离开。事实上,我认为公司不受吉姆大起大落的情绪影响后,运作更为有效。很简单,整个世界变了,而我们仍处于情绪的困惑之中,分不清盟友和敌人,地缘ZZ的影响也让我们无所适从。
纯真年代一去不复返,我们的国家正在准备战争。
内心深处,我也在准备打一场自己的战争。
71.火箭升空
2002年10月,我们推出了Minyanville.com,作为一个“金融信息娱乐及教育”平台。
就在Minyanville.com登台亮相那天,TheStreet.com选择同一天免费开放其网站。我知道他们在盯着,但低估了他们对抗的决心。
之前,我跟TheStreet.com联系过,提出愿意免费提供我网站上的内容,只要注明资料来自Minyanville就行。
他们的答复基本上是:去你的吧─现在你是敌人。他们冷酷无情,但并不愚蠢;他们最不愿做的,就是把读者引到我的网站上去。
我搜索TheStreet.com网站上的内容,发现我的绝大多数文章都从资料库里删除了。无数对市场泡沫膨胀和破灭的记述,对我祖父留下智慧的思索,对比尔.米汉(Bill Meehan)寄托的哀思,以及孜孜不倦告诉投资者该如何在新时代找到准确定位的文字--全都不见了。
在我工作的Cramer Berkowitz对冲基金,创始人吉姆.克莱默从基金中撤出了一部分资金。我能看得出来,他对基金的另一个创始人,也是我现在的合伙人和好朋友,杰夫.伯克维兹寄予厚望。杰夫的处境很难,压力可想而知。想象一下,一个你真正喜欢的同事把自己的成功寄托在你身上,这只会给你带来莫大的压力。
12月中旬到了,经过又一年的拼搏,我们还是有点力不从心。2002年的基金业绩与一年前的情况一样,取得了正收益,但低于我们本应能够达到的水平。
我们过得都不开心,在任何环境下,这都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局面,尤其是在为突出业绩而激烈竞争的金融圈,绝对会形成一个巨大的障碍。如果你和坐在旁边交易席位上的同事无法以同一个波段进行沟通,那么在向业绩这个靶子射击时,不可能打得很准。
杰夫和我在交易时心有灵犀,在交易之外也有类似的感觉。他同样承受着又一年收成不好所带来的压力,同样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他的天平一边是吉姆,一边是基金的投资者,此外还有一帮指望我们俩给饭吃的员工。
他,和我一样,都恨不得把心掏给别人看。在一英里外,我就能看到那颗善良的心在跳动。
72.退出策略
那次谈话的开始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我问他能不能离开交易席位谈一下。我们走进他的办公室,关上门,两人都沉默起来,仿佛是在权衡接下来的谈话要用多大的音量。我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先开口,谈话会如何进行下去,但觉得结果应该都差不多。这是我们之间最开诚布公、最交心的一次谈话。
“看来不行。”我开口说,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我同意。”他回答,比我想象的要快。作为合伙人,我们知道应该做什么;但作为朋友,我们都很伤心,事情不得不走到这一步。他知道我正在策划Minyanville,而且投入很深;而我清楚,让他面对这种局面很不公平。
当你的合伙人是公司老板,而且投资业绩骄人时,一边交易一边写作是个好主意。但当你被视为竞争对手,而且公司业绩低迷时,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20分钟后,我提出了自己的辞呈。20分钟。经过十五年的友谊,度过三年流血流汗、欢喜悲伤的日子后,我们不得不分道扬镳。
12月的中旬--距离我们在Gramercy Tavern餐厅喝酒已经快有三年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当你早就在一个金融网站上投入100万美元时,这是一个大问题。
我第一次感觉到,现实世界是如此现实。我有三个星期重新安置的时间,其中两周已经预订了休假。辞职那天晚上,我跟手下的交易员一起吃晚饭,酒过三巡后,我拍胸脯说,我走了他们的日子还会过得很好。他们曾是我的家人,但几个星期后,我又得寻找新家了。
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新家在什么地方。
73.换了人间
没过多久,我辞职的事就传开了。华尔街是个很小的地方,消息传得很快。我们的交易券商--从高盛到摩根士丹利,从贝尔斯登到雷曼兄弟--都靠Cramer Berkowitz对冲基金的交易佣金赚得盆满钵满。在我任交易主管的时候,每年要付给他们7000万到9000万美元的佣金。
他们很不乐意见到与其关系融洽的看门人把钥匙交还给城堡,尤其是当这个城堡的业务进展顺利之时。我向他们保证,接班人会很不错;但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心里却没那么有把握。
Minyanville推出后,我是唯一一个在上面写文章的人,鲁比派克基金会也比我预期的更烧钱。我需要一个家园,让我能跟上市场脉动,并增加一些收入。当了12年的交易员后,我认识一些关注我去哪里工作的朋友。我接触了几份工作邀请,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有个以前的同事打电话来,让我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先跟他见个面。他和一个受人尊敬的基金经理共事,那个基金公司位于纽约的公园大道(Park Avenue)。作为其业务模式的组成部分,他们经营一个“对冲基金酒店”,为对冲基金提供办公空间、交易系统和人力资源支持,用来交换他们的交易订单和佣金。
我走进他们的办公楼,富丽堂皇的大厅让我印象深刻,一些全球最大的金融机构在其间办公。我参观了一下,和公司高管坐下来聊天,听取可能的合作方式。“你应该考虑设立自己的基金,”他们说,“这里的设施一应俱全,我们可以帮你处理各种事务和文书工作。”
我没有深入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自己需要一个家,他们看上去很友善,而且设施不错。
他们信任我,这是我不会忽略的东西。Minyanville每个月要花5万美元,而我还有其他的各种支出。此外,在911后,设立一个非盈利基金会所要付出的努力和投入的成本非常巨大。
我需要有些收入进帐,想找到一份能让我的交易专长与写作欲望和平共处的工作。我在摩根士丹利培养了技能,在Galleon得到进一步磨练,在Cramer Berkowitz一展身手,建立起华尔街最好的交易席位之一。在倾听对冲基金可能的架构时,我开始在心里盘算起得失来。
一个正常的对冲基金收取委托资产1%的管理费,以及利润的20%作为业绩提成。但他们提出一个不同的设想,不收管理费,但业绩提成提高到50%。这是为华尔街最出色的交易员特别设计的架构,一种前轻后重的薪酬方式,一切靠业绩说话。
他们愿意向我提供种子基金,而我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把大部分的积蓄也投入进来,其他一些人也纷纷拿钱加入。很快,我就把私人物品和一些体育赛事纪念品搬到了位于公园大道的新家。
74.我觉得……自由自在。
一个大型对冲基金的基金经理所承受的压力我不会去怀念。风险巨大,彻夜难眠,围绕头寸进行搏杀,赚钱亏钱,每晚依据利润的完成与否来决定自我价值,这种生活我再也不想过了。
交易员是年轻人的游戏,这话很有道理。虽然我只有34岁,但心理年龄已经大大超出实际年龄。我记得当时自己在想,这是一个“转变生活方式的决定”,新的人生道路应该让我活得更简单,更轻松。
在资金管理相关手续办理过程中,我通过交易自己的私人账户来保持市场状态。在只有一个助手帮忙的情况下,我慢慢积累起可观的收益。脱离一个团队来进行交易的感觉很陌生,但最初的业绩表明,这并未影响我的成功发挥。
私人账户的资金量不大,但我每次下注都很谨慎,我的信心慢慢开始增长,也许我确实很厉害,我基金的条款都得到了保证。
Minyanville转型为一个付费网站─每个月收10美元,以抵消部分运营成本─但网站仍处于亏损状态。我每周都会收到一大堆账单,在支票上签字的速度太快了,我得找个赚钱的活儿来养活这只嗷嗷待哺的小野兽,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2003年3月,我成立了自己的对冲基金。当时正值全世界气氛紧张之际,美国和联合国在围绕着战争边缘起舞。我确信,美国入侵伊拉克将埋下全球不安定的种子,厄运不可避免,一场混乱的闹剧才刚刚开始上演。
我通过CNN电视台观看美国战斗机在伊拉克的大规模轰炸,心里想:“这就是罗马帝国的结束,美国将重蹈历史的覆辙。”
75.对赌市场
基金开张差不多和美军入侵伊拉克是同一天。股市大涨,我却趁机建立空头头寸。这是一个让基金一炮打响的好机会,我为自己开始新的人生篇章而感到兴奋不已。
我的投资理念包含四个主要维度─基本面、技术分析、市场结构和市场心理─这些是我分析股票的基础所在。虽然这四个维度的权重在不同时期有所不同,但以此进行整体考量是衡量风险/收益情况的最有效方式。
市场以惊人的速度攀升,人们很快就把对战争的担 甩在脑后,强大的市场动能正在积聚起来。政策制定者推出的财政和货币刺激计划就像给市场点了一把火,结构性的变化推动资产价格不断上升。
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帮忙把网络泡沫吹大,以此应对当时正在蔓延的亚洲金融危机;现在,他还想故计重施。房地产泡沫开始显现,信贷泡沫也进入酝酿阶段。
政策制定者在争取时间,让经济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复苏,而对刺激政策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并不关心。美国股市是全世界最大的温度计,而华盛顿也明白这个事实。他们需要股市走高,不管采取什么必要手段。
回过头来看,一切都很清楚;但在当时,我的眼光没那么锐利。
现在我能明白财政和货币刺激政策一起上的威力,以及一个下定决心的美联储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但当时的我失去了自律能力,陷入情绪的漩涡不可自拔,犯下交易员最不该犯的错误,觉得自己不会失败,过于自我,最终饱尝了徒劳和失败的苦果。
我在Minyanville网站上发表文章,阐述刺激政策的风险,也按此观点投资自己的对冲基金。按照时间和股价调整我的空头头寸。我认为人为的信贷扩张不可持久,很快就会偃旗息鼓,结果让基金的买卖时点和风险头寸都在和市场唱对台戏。
过早行动和错误行动的唯一区别就在于,你能否收回自己的赌注。我不想为自己的错误辩解,这些错误让我饱尝痛苦,名誉扫地,备受煎熬。成立对冲基金的本意是弥补一下自己做其他事情所投入的成本,结果我却疯狂地往相反的方向奔跑。
我一个人干四份工作─管理基金、运营Minyanville、写文章和建立鲁比派克基金会。虽然我有些积蓄,但绝大部分都和其它筹码一起投入到基金当中,蒸发的速度很快。
基金的风险空前巨大,我四处寻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得不怀疑,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
76.真正的财富
我深陷亏损泥潭,相关业绩让我发狂,日常开支应接不暇,白天痛苦不堪,晚上彻夜难眠。
我顶风前行。工作时间更长,交易频率更快,写的东西更多─这些是我唯一觉得可以做的事情。
我为能够多往前爬一米而奋斗,哪怕最后只能爬上一寸,也算有所收获。
这一年,我把所有跟投资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都往后推,每天日以继夜地工作,社交生活一片空白,但还是因为少有建树而紧张急躁、怒气冲冲。
以往让我感觉生活快乐的那些奢侈享受,现在都成为自己玩物丧志的证明。我一直感觉自己为人谦逊,即使身处视谦逊为软弱的投资行业依然不改本色,但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我内心的火焰─那点燃我所有希望和梦想的火焰─已经被现实打湿熄灭,让我陷入更深的抑郁当中。
在电影《华尔街》(Wall Street) 中饰演洛乌•曼海姆(Lou Mannheim)这个虚构人物的哈尔•霍尔布鲁克(Hal Holbrook)说过:“人看向深渊,而那里却无人回望。就在那一刻,人发现了自己的本性。正是这让他远离深渊。”
我的职业生涯经历过很多浮沉,有时单单一个交易日就有两三千万美元的盈亏,但到2003年,当自己的积蓄和信心都烟消云散之时,我才真正 会到了浮沉的含义。
我不想说金钱不重要,因为这话不对;但我能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如果想从银行帐户中寻找快乐,那你就会错失更好的机会。
当我似乎拥有一切时,其实并未找到自己在寻找的东西;而当我似乎失去一切时,才明白真正的财富是什么。
不再有私人飞机接送和演出的前排票,那些在我帮助下获得成功的人,没一个给我回电话。早年的同事戴维•斯莱恩(David Slaine)曾对我说过,别对这些人抱有希望,但我根本没料到,这种态度的转变会如此集中、如此突然。我在华尔街的朋友,那些从我毫不藏私的投资观点中赚钱的人,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会天真地认为,别人对我的态度应该跟以前一样,但自己确实把一颗真诚的心放错了地方。我能够信任的朋友圈子越来越小,起初还是慢慢变小,后来却放量萎缩;不过,我还是在心里原谅了那些中山狼。
在社交生活上,类似的情况也在开始发生。以前经常有人给我打电话,寻找免费喝酒和乘豪华车的机会,现在却一下子清静下来。这是一个让我十分痛苦的觉醒时期。
就象他们说的,我的世界中更重要更好的东西是,我意识到当自己无法达到更高更好的目标时,就会被它无情地抛弃。在经历整整一个轮回后,我才最终明白这个道理;但我确信,自己已经变得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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