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攻略——金庸笔下的四类妖女

纸扇墨客

作者：扬羽翔

何为“妖”，《左传》有云：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可见，世上本无妖，妖异祸变皆因人之行为有悖常理。那么，妖女这一群体便可理解为一群有悖常理的女人。

金庸最善描写“妖女”，金书中可谓“妖”姿百态。无论是古灵精怪的黄蓉、敢爱敢恨的赵敏，亦或是率性而为的阿紫，无一不是性格鲜明，让人难以忘怀。

金书中，妖女们擅以“人妖”的方式出场。比如黄蓉，“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再比如赵敏，“另一人却是个年轻公子，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张无忌翻身下马，向那年轻公子瞥了一眼，只见他相貌俊美异常，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手中折扇白玉为柄，握着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

文至此处，不得不佩服金庸的用笔，两位女主以如此大反差的男装形象出场，却又在描写中留下了小小的伏笔——小乞丐的雪白细牙，俊美公子的纤纤玉手。细微描写透出的那股子妖气，不免让读者产生片刻瞎想。读者尚如此，更何况书中那呆萌的靖哥哥和时常没了主意的无忌哥哥了。

当然，类似的“妖女遇痴男”的情节还有很多，比如袁承志初遇温青青，张五侠邂逅殷素素等等。此类妖女，可谓金庸的最爱，也是金书中最讨巧的一类角色，那股灵动鲜活的妖气，每每读起，似与那书中妖女谈了一场恋爱般真实动人。可想查先生当年也结识了这般无二的女子，或留有诸般遗憾，于是化为书中倩影，让人回味无穷。

妖女，必是性格怪癖之人。金庸笔下的妖女之怪，可谓千姿百态。笔者姑且将其划分为四大类——邪、怨、毒、恶。

诸如黄蓉、赵敏、殷素素等，皆为邪女，行事乖张，古灵精怪，喜欢不按常理出牌，让人又爱又气。

而第二类怨女，似乎就不那么讨巧了。此类女子在金庸笔下，妖中带怨，怨由情生，因爱生恨，因恨为妖。与邪女相比，初读令人心生恐惧，细读却又让人怜悯。

比如《碧血剑》中的何红药是这样出场的。“‘这乞婆的形相丑恶可怕之极，满脸都是凹凹凸凸的伤疤，双眼上翻，赫赫冷笑，举起十只尖利的爪子，又向我猛扑过来。’程青竹说到这里，心有余悸，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神色。”

比如“赤练仙子”李莫愁是这样出场的。“过了良久，万籁俱寂之中，忽听得远处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相隔虽远，但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听得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每唱一字，便近了许多，那人来得好快，第三句歌声未歇，已来到门外。”

再比如天龙八部中的叶二娘，“只见她身披一袭淡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颇为娟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被人用手抓破一般。她手中抱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肥头胖脑的甚是可爱。”

恐怖的老乞婆、秒杀三人的女魔头、抱着婴儿的疤面女鬼，这样的出场几乎可以拍惊悚片了。金庸用各种恐怖的场景将几位妖女引出来，随即掀起腥风血雨。像极了《西游记》、《封神演义》、《聊斋志异》中的女妖怪，或吸人精血，或摄人魂魄，或吃人心肝。

可金庸就是金庸，武侠小说不是鬼神怪谈。妖女的背后往往是一段令人悲悯的往事。于是，你看到了何红药与金蛇郎君的虐恋，看到了李莫愁与陆展元、何沅君夫妇的爱恨纠葛，看到了叶二娘失子离夫的苦逼命运......诸如此类的怨女还有梅超风、梅芳姑、周芷若等等。

怨女之妖，妖在表面，苦在内心，读起来怨念丛生，品起来却凄苦万分......

第三类妖女称为毒女。此类女子先不论心地如何，手段却是极其毒辣的。与诸多日漫中的“暴力萝莉”有些相似，可见金庸很擅长利用反差感塑造人物。金庸笔下的毒女往往秉性不坏，却在后天受到“恶人”影响，被培养成手段狠毒的杀人工具，命途十分坎坷。

比如《天龙八部》中的阿紫，书中如是描述阿紫的外貌：“阿紫今年十六岁，生的是瓜子脸儿，下巴略尖，右唇下有颗小小的黑痣。她身材苗条，皮肤极白，上唇微微上翘，眼珠转动很快。她最喜欢穿紫色衣衫，腰间系一条鹅黄带子”。如此妙龄萝莉却拜于星宿老怪门下，学得一身阴险毒辣的毒功，如此反差，像极了“暴力萝莉”。

再比如五毒教的何铁手，出场也是惊艳十足，“殿后走出一个身穿粉红色纱衣的女郎。只见她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着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她赤着双足，每个足踝与手臂上各套着两枚黄金圆环，行动时金环互击，铮铮有声。肤色白腻异常，远远望去，脂光如玉，头上长发垂肩，也以金环束住。”与如此可爱的夷女形象形成反差的是其诡异的用毒手段，单是那只喂了剧毒的铁钩手就让人不寒而栗。

甜美形象与作风毒辣形成的反差极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不由让人产生又怕又爱之感。而随着故事的深入，毒女们与宿命抗争的桥段，才是查先生塑造毒女的本意，有些人摆脱宿命，比如被袁承志感化的何惕守（何铁手），而更多人却被宿命作弄，悲剧收场，比如抱尸坠崖的阿紫、容颜尽毁的珠儿。

毒女之妖，妖在矛盾，游走于正邪之间，品之甜中有苦，读之爱恨交织......

第四类妖女便是恶女。金书中此类女子往往蛇蝎心肠，恶贯满盈，令人厌恶至极。平心而论，金书中这样的女子并不多，查先生对于妖女的塑造多是正邪参半，无论是邪女、怨女、毒女，都还会让人有怜爱同情之感。而恶女之恶多是一种原罪，与身世背景无关。

《天龙八部》中便有这样一位恶女，马夫人——康敏。康敏之恶，是通过三个男人展现出来的，马大元、乔峰、段正淳。对于丈夫马大元，康敏展现出一种极强的虚荣心，类似水浒中潘金莲对武大郎的心态；对于乔峰，康敏的心态稍稍复杂，追求不成反失颜面，转而起了杀心，也间接造成了乔大英雄悲剧的结局；对于段正淳，似乎多数人认为马夫人从前家境贫苦，成年后又受了段正淳用情不专的刺激，导致性格畸变，情有可原。其实，这些只是原因，却不能作为理由。段正淳用情不专的对象还包括秦红棉、甘宝宝、阮星竹等数人，这几个女人却未因此而变成另一个马夫人。所以，康敏之恶是打娘胎就带出来的。

类似这样的恶女，还有神雕侠侣中的裘千尺，比其兄裘千仞、其夫公孙止更加卑鄙无耻，可以说是金书中少见的从外表到内心恶至骨髓的女子了。不过，查先生似乎觉得塑造这样一对令人发指的夫妇实在有损阴德，顾将二人之女公孙绿萼写成了只有佛教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善良女子，大概是为了给恶人赎罪罢。

恶女之妖，妖在罪无可恕，恶至骨髓，妖至极致，便是魔了......

金庸笔下的妖女最是耐读，也值得细品。品读中，似有王熙凤，又有苏妲己，似有潘金莲，又有崔莺莺。而金庸笔下的男人们面对这些妖女，就像是风险极大地投资。比如，期货交易。

俏皮如白糖，诡异如豆粕，古怪如棉花，邪性如橡胶......每个期货品种就像是一位妖女，而交易者就如男主，需得有应对妖女的性格和办法，才能驾驭妖女。比如，对郭靖而言，黄蓉并不可怕，但欧阳克就应付不来；杀娃无数的叶二娘，认出了虚竹也会流泪；而丁铛遇到了狗杂种甚是不合拍，遇上石中玉却立刻臭味相投。只要有了应对之法，妖女便不再妖了。而这应对之法除了天生的性格相宜外，也与手段有关，放之于交易，便唤作“风控”，而妖便是风险。

一入妖门深似海，既然爱上了妖女，就要学会管理风险，如若不然，请远离妖女。

期货人以六神磊磊的方式敬告交易者：要敬畏风险，学会管理风险，才能不惧风险！

来源：公众号”扬羽翔Futures“

水无常形

不错，看完分析。

且放白鹿青崖间

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