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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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成活
2013-10-06 12:29 作者:小桥流水743人读过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不疯魔不成活

【霸王别姬】中，程蝶衣要求师哥跟自个儿唱一辈子的戏，让他不要与妓女身份的菊仙结婚，此时段小楼不屑甩出一句话：“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石破天惊，程蝶衣万念俱灰，无语，绝望的神情催人泪下。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还是小孩子的程蝶衣总把它唱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轮番出错，这让幼小的他没少受苦，被师傅打得皮开肉绽。

生存的无穷压力，生活的变相折磨，从小到大对段小楼的感情寄托与依赖，使得程蝶衣无法选择地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生活让他真正“炼成”与认同了自己“娇娥”“虞姬”的特殊身份。演起戏来，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人戏不分的“疯魔”境界，使他一跃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名角。

经历时代与生活变迁的程蝶衣最终无法从戏与现实的矛盾中得以解脱，“戏剧般”自刎，悲壮地了结多舛的一生，而饰演程蝶衣的张国荣于2003年4月1日跳楼自杀，同样令人震惊。风华绝代，达到艺术巅峰的他，却突然离开，如何解释？

“不疯魔不成活”！细想，如果张国荣没有对艺术的疯魔献身，他怎能屹立于歌坛长盛不衰，与谭咏麟争霸十年之久？如果他不疯魔，不是戏班出身的他怎能演谁是谁？未入剧组的他对陈凯歌说，我就是程蝶衣这个人。进入剧组后认真投入的精神极度疯魔，人戏不分，演技精湛达到无人可逾越的高度。戛纳电影节仅以一票之与影帝之位失之交臂。若不是一位意大利把他评为最佳影后，其影帝桂冠非他莫属。

话说徐志摩莫不如此，“不疯魔不成活”入神集注的“魔态”，那可是他活着的最好存在形式。

林徽因在【悼志摩】一文中谈道一件事，说在伦敦经济学院求学时，适逢有一天大雨倾盆，“落汤鸡”的徐志摩猛然跳进同学源宁的门，扯着正在校舍攻读的他便往外跑，说是一起到桥上等着看虹。源宁怔住，呆若木鸡不从，劝说他也不能去，说英国湿气重岂能小看，趁早把湿衣脱掉，换上雨衣再去。徐志摩没等他说完，一溜烟跑得没有影儿，继续冒雨跑到桥上去等着看虹。

之后，林徽因问徐志摩怎么就知准会有虹，到底在雨中等了多久，虹看到没有。徐志摩得意地说：“完全是诗意的信仰”，让她竟要流下泪来。

什么是“诗意的信仰”？这纯属是对信仰的热恋与执迷不悔。有坚定信仰的人如把这种“疯魔”用于生活，那就是对艺术的疯癫，对朋友的忠诚，对生命的狂热。他们比常人更热情忠诚，更痴傻可爱，更天真无邪，更纯情简单，对自然万物怀有深切的信仰，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着情怀。

“不疯魔不成活”到底是种什么状态？身处其中的他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童，精心生活在自我所构建的理想王国，不为俗世万象所左右，为了一份灵异的触动与特殊的境遇，忘了世间一切，于生命的惊涛骇浪中只管冒险前行，奋不顾身。

他们可以跋涉千山万水去看望多年不见的旧友，只为说上一两句平淡的话；他们可以忍饥挨饿，盘旋于崎岖的山路几天几夜来回奔波为的只是采一把倾心野花；他们抛弃优裕的生活环境，不要家业，成为人们眼中的“败类”，为的只是写几行一文不值的新诗。

进入这种“疯魔”状态的人，思绪跃动，过去到未来，有知到无知，意识到无意识，世相充盈，万物驰骋，林秀花吐，荡胸层云。哲学，艺术，人性，似乎都与他们有关也无关。他们的思想不受任何物质所牵制，重负，名利，琐碎在他们看来皆是浮云。世间繁杂一切行为在他们眼中只是一种纯净至真至纯的信仰，

这种信仰赋予他们的是无穷无尽的力量，它维系着不可摧毁的信念与韧性的倔强。

就是为了这种“诗意的信仰”，徐志摩公开与父亲叫板，不顾父亲的谆谆教诲不攻读经济管理学问而非要“疯魔”诗，所以他的诗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高度，以致于有人要求在自己离开人世后定要用他的诗作为挽歌。

原以为像徐志摩，张国荣这些有特殊才情的人才能达到这种“疯魔”状态的高度。没想到，现实中我亲眼看到了这样的人。

有一天下班，我独自去笔架山散步，从宿舍到绿色山峦，一路秀木成林，奇葩似锦。随性躺在草坪上，看隔岸点火在一流碧玉般的长河中闪烁，真正忘记了周遭。时间，空间几乎都是凝滞的陪衬。

远处传来铿锵悦耳的豫剧，如仙音飘至。由于好奇，于是循着音乐去看。河边青草齐膝，水清见底。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穿白色棉布衬衣，中等身材，白发，挺拔站在河岸边。肩上挎一个军绿色背包，里面放着音响。音响不停地播放着戏曲，他旁若无人对着小河大声地唱。专注，极度投入。

一切都那么和谐，宁静。我站在他背后，一米开外，静静地听。虽然我对戏曲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顷刻竟被他专注的神情所打动，出乎意外，眼睛有些潮湿。

之后，只要是傍晚外出的日子我都可以看到他，白色衬衣，肩挎装有音响的布包，直直地立在河岸边，一小时还是两小时，我不知他要对着小河唱到什么时候才肯离开。

有一天，小雨，雨丝扑面，清凉透骨。我举着伞，随意披了一件外套，上山。天墨黑，路灯昏黄，一路无人。他，竟然还矗立在那里，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穿着，只是比平时多了一把雨伞。蓝色的雨伞落下的雨滴，静淌的河面泛起的水花，缥缈悠扬的曲调，远岸隐约的灯火，浑然天成了梦中仙境。

他一如既往唱着他心中的豫剧。我不由自主，鼓掌称好，他头也不回，旁若无人，令我惊讶。陪他立在雨中，半小时后我离开，他还在雨中忘命地唱。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这样，这么大年纪，还能这样为了爱好，为了信仰，不为掌声，不为鲜花，不为名利，多少年如一日，热情如此，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一年下来，只要我去笔架山的晚上，他都会在那里。固定的白色影子，一贯激昂的声调，默默静谧的小河，成了山路途中绝无仅有的固定风景。

他们所“疯魔”的，实质就是一种纯粹的精神信仰，在这种精神信仰力量的指引下，他们敢于直视自己，挑战一切权威，面向自然，坦然与灵魂一起奋力高歌，自始至终坚持着个体的孤独，完成的却是一种“不可理喻”的群体亢奋。

“真正的伟大，是脆弱的凡人之躯具有神性不可战胜的精神力量”。古今成大器者，谁个不疯魔？正是有了这种狂热超乎寻常，忘我的迷恋状态，他们才能对所热爱的工作，事业，生活，艺术予以无尽的付出，一切的磨难与阻力都无法击垮他们，最终彻底突破自我，从而达到别人无法超越的顶峰。

俯身可拾的观察让我经历了一次神性的导引，让我深切体会到了信仰的真义与无穷乐趣。而这种“疯魔”不受限制的执着，则真正是一种神性的巨大发射，它所散发出来的是战无不胜，令人震憾的壮美，这种美的光源就是信仰的力量。

老鼠爱大米啊

又一个说人有神性的。人有神性，也有佛性。自己就是自己的神佛。混沌信息论已经证明人有神性。

妙单

不疯货不成器